飄浮在空氣中緩緩沉降的微塵正閃閃發光著。
陽光射入的簡樸臥室裡淡金色髮絲的男孩舉起了手，自一片純白花海中夢境醒來的男孩意識還模糊著，因此他將那些降塵誤認為已回歸大地同伴們的餘灰。
他試圖撈起那些觸手彷彿可及的粒子卻撲了個空，只握到了胸前綁著皮繩、上頭裝飾著由他的兩位部屬親手打磨的紅藍石子，反射著微小光輝的小小木塞玻璃罐。
※
握著由瑪法娜傳到群坐在地板上聽課的孩子中，類似石子、看起來又有些像是枯骨的不知名白色樹枝狀物體，偶爾也來聽對方講授的里歐閉眼確認起物體的質感，原本就有細微孔洞的表面在手指撫過時能感受到稍微打磨過的光滑，而掂了掂重量、相比較起石頭卻又似乎過輕了些。
在這個燃燒者們臨時的居所中，孩童們都專注且認真地聆聽著教導他們的大人所說的一切，「我猜是被油漆塗過的樹枝！」「不是啦一定是化石！」「瑪花娜我資道！是年土！」
長相溫和的女子搖著頭而有耐心的一一回答為何答案不是這個，一邊留意著還有沒有孩子想要回答的。
「我大概知道......我能回答嗎瑪法娜？」
「瑪花娜瑪花娜！」「BOSS說他知道！」「瑪法娜老師這邊這邊！」
發現坐在最後面的里歐謹慎地舉起了手，小小的燃燒著們紛紛替他出聲，「沒問題的，請說。」女子微笑著點頭示意，在孩子們期盼的目光注視下，從腦海中搜索出過往旅程中體驗的里歐開口說出了答案。
「是白化的珊瑚吧？」
「沒錯喔，那麼作為獎勵，這個珊瑚枝就給BOSS吧！」
本來想要推拒禮物、想要轉讓給其他孩童的里歐，在接收到瑪法娜的眨眼示意、還有幾個小朋友圍過來的稱讚後，便笑了笑、收起了這個想法。
「哇好好喔！」「可是瑪法娜上次你不是說過珊瑚是有各種顏色的欸！」「BOSS好厲害！」
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孩子們的注意力便都回到了瑪法娜的身上。
「是啊！珊瑚是有顏色的，而這個白色珊瑚是死掉的狀態，之後它可能會被折斷、然後跟著海流一起飄到岸上，接著經過風吹雨打，漸漸地變成沙灘上那些小小的白色沙子。」舉著手上自製的小圖本，瑪法娜環視著孩子們說道。
「喔！」「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跟流星掉進海裡、剩下的部分會變成星沙一樣！我有看過故事書這樣說！」
仔細聆聽的里歐望著瑪法娜點了點頭，翻開了下一頁多數燃燒者一眼就能看出原形的灰燼漫天飛揚的照片「說得很對喔，不管是我們在最後一次燃燒之後會化成灰、回歸土裡幫助植物生長，還是一般人會埋進土裡漸漸成為白骨，或是珊瑚變成小沙子、童話裡流星成為星沙，我們大家都是地球上的一份子，都會用不同的形態繼續存在喔！」
在孩子們驚呼的應答和法瑪娜語調清晰穩定的講課聲中，撫摸著口袋裡如同白骨的珊瑚枝，里歐緊緊的握住了它。
※
哭得最厲害的孩子緊緊握住了里歐的手，即使哭得幾乎快要喘不氣、他也依舊呼喊著瑪法娜的名字。
「BOSS...BOSS...我們再也看不到瑪法娜了嗎？」
由其他燃燒者們盡量湊齊、替因為守護孩子們而過世的瑪法娜獻上的滿天星花束，在小小孩子的懷中顯得格外碩大，畢竟一般的花店他們不好出入，那麼代表著思念的、一束能就宛如滿天星鑽般繁盛又容易取得的滿天星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蹲在他身前的燃燒者首領拿出了在瑪法娜授課時得到的白色珊瑚枝，遞給了哭得狼狽的孩子「嗯...瑪法娜跟他上課說的一樣，他已經回到大地裡去了，不過這個可以給你當作紀念，你想他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看一看的。」
語畢里歐向孩子借了他貼身戴在脖子的一枚小小玻璃罐，燃燒者逝去時身體粉化的灰燼過於輕質地又太過特殊，只能趁完全飄散開來之前多少打撈到一些，並且也只能放進由火焰製成的玻璃罐中，里歐小心翼翼的打開玻璃罐的瓶塞，將瑪法娜贈與的珊瑚枝慢慢地放了進去。
「可是、可是我沒有東西...可以跟BOSS做交換...瑪法娜說我們不能白跟人家拿東西的...」儘管說話仍一抽一抽的，孩子卻是十分記得瑪法娜的教導，聞言苦笑了起來的里歐還想不到該怎麼回孩子才好，便看見與其他大人們商量事情的梅斯走了過來，而轉眼之間在梅斯手中生成青藍的焰火、便成了與孩子脖子上相差無幾的玻璃罐。
平日做為領頭的坎羅此時也到了里歐身旁，他伸手揉了幾把孩子的頭髮語氣輕快的說著「那就這樣吧，我從你手中的花束中拿一點花給BOSS，這樣就算有交換啦！好嗎？」「......嗯！」
揉揉眼睛終於停止哭泣的孩子乖巧的點了點頭，於是梅斯遞出了瓶子交由坎羅裝入了原色與染成紫色的滿天星、再交到了里歐的手上。
放妥在瓶中的滿天星花就有如黑夜裡、燃燒者們總會昂首仰望祈求彼此安好的無垠星河，並與孩子配戴的瓶中閃爍著奇異光輝的灰燼小瓶相互輝映。
在場齊聚為瑪法娜默哀的人群中，有人帶頭低聲唱起了曲調柔和的歌謠。
『總有一天我們都要回去的。那光亮、乾淨而又溫暖的地方。
所以在那之前，請容我再徬徨、讓我再繼續的闖盪，直到在你的引導之下，回歸我們共同的故鄉。』
在所有人的唱合聲中，里歐感受到了坎羅和梅斯的臂膀勾上肩膀的重量，他歛下了眼簾、雙手握緊了玻璃瓶，小小聲地說道。
「我會好好珍惜的，謝謝你們。」
BGM：Λsʜᴇs ～COMPLETE～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