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5日 星期三

雨中奇見─雨季再臨【出葉迪諾】

跟著前一篇雨中奇見的後續,同樣CP意味不太重,微悲向


雨持續在山谷裡頭下著,因此整天山頂較低處幾乎都被霧茫茫的薄雲壟罩,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浸潤在微微發光的白紗中,就連被雨淋濕的不快感也會被這幅清新的蓊鬱深綠消去、變得寧靜。

被喚作迪諾的藪鳥精怪跟著雨神抬頭望著這幅景色,他不太懂為什麼此刻掌管這座山谷降雨的神明、會露出如此祥和平靜、卻又讓自己在心臟的地方有點疼痛的表情。

自從那次自己誤闖了雨神每年初臨的現場之後,迪諾便常常來到河水源頭大潭來跟對方閒聊,雖然其他精怪對雨神都是保持著一種敬畏並遠離的心態,但那時他和雨神聊天聊得非常愉快,他倒寧願認為對方是很友善而不需遠敬的。

「那個、是掌管下雨的雨神大人對吧?可以叫本大爺迪諾喔!山谷的大家都是這樣叫的。」對方那雙有如河床上被沖刷過的玉石般顏色的眼、就這麼安靜的抬眼注視著,想出聲叫喚對方時、迪諾才發現還沒說過自己的名字。

「出葉、雨後大樹便會長出新葉的意思。」
「喔喔喔!雨神的名字這麼厲害啊?」

收回凝望山谷眼神的雨神微微一笑、報出了自己的名諱,面對著知道自己是神明、態度卻跟與其他精怪相處時沒有差別的藪鳥精怪,他在離對方仍有一些距離之處、說出了已經不知有多久都沒有人問過的名字。

「出葉。」「嗯,對。」
抬手便招來了一片灰雲的神明點頭,繼續著自己調配降雨的職務。
一旁新得知朋友名字的藪鳥精怪則笑得開懷、以閃閃發亮的眼睛覆述著「出葉...出葉、長出新葉的意思!」
這讓出葉嘴角的笑意不禁更加的明顯,連帶著也被感染了一般,見狀的迪諾也扯開了嗓子,邊搖著頭、他有如原身羽色的翠綠頭髮也跟著擺盪,一邊唱著輕快的曲調,沒有人知道唱出的內容是在描述些什麼,但是雨的神明與鳥的精怪都知道,這是一首代表友好與愉快的歌曲。

命脈之河的源頭大潭經過雨神加持的豐沛雨水、灌溉了十數個日月交替的時間,已經從迪諾能一眼望去的大小,變成了只看得到邊緣、看不見對岸的巨大湖泊了。
「嗚哇!本大爺頭一回看到這個水潭變成那麼大耶!都看不到盡頭了!」單手作勢遠看的藪鳥精怪蹦蹦跳跳的接近了雨神,對方如之前所見的向他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地與迪諾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一起看向他說的大潭。

總覺得出葉的表情越來越僵硬了呢?是本大爺的錯覺嗎?藏不住心底話的迪諾一個轉身就湊到了出葉的面前,眼前突然出現了對方的臉部特寫讓雨神震了一下身子,「出葉你不喜歡有人靠你太近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等等...神明會生病的嗎...」迪諾擔憂的向出葉開口問道,某種情緒從對方如玉般的灰綠眼眸一閃即逝、出葉試著凝起了一抹微笑,輕輕的搖了讓兜帽罩住的頭顱。
「要執行...天令,需要有威嚴一些,所以有點距離感、會比較有魄力。」出葉向迪諾解釋著,「原來如此啊!本大爺知道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說完之後的出葉、臉上是很寂寞的表情,不過知道出葉保持距離的原因,是因為要有神明的魄力,迪諾也就欣然的接受了。

當晚山谷不僅下起了傾盆大雨,就連年老精怪一年都沒見過幾回的轟然巨雷都接連劈下,膽子小一點的動物與精怪都被嚇得半死,所有山谷裡的生靈都渡過了一個驚恐的夜晚。
看著不斷劃破寧靜夜空的銳利閃電,出葉努力壓抑住心中冒出芽尖的不安,繼續著自己巡邏山谷、檢視降雨的工作,然而那熾白夾青的雷光卻怎麼也無法讓他靜下心來好好工作。

「千萬...不要是因為我太接近了他的緣故啊...」

然而雨神的祈禱並沒有發生作用,以成精的經歷來說還算年輕人的藪鳥精怪隔天帶著傷、出現在他的眼前。

迪諾一臉擔憂的看著出葉,差點就要跳過去揪住他了「天啊昨晚雷打得超大的,出葉你沒事吧?」看見迪諾滿身的傷,連額頭都留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正在執行任務中的雨神完完全全的明白了,那正是藪鳥精怪開始被他的力量影響的明確證據。

沒注意到出葉在帽兜下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迪諾向出葉繼續走近、近得超過平常談話保持的距離了「本大爺超怕你在這邊環境都不熟所以急著跑過來,還好你看起來沒什麼事。」

往後踏了半步「你...是被山壁崩落的岩石傷到......的吧?」後退的雨神句子溶入了開始轉大的雨聲當中,聽起來有些模糊,為了聽清楚出葉說什麼的迪諾又再度向他靠近、露出一如以往的欽佩眼神猛點頭「本大爺都還沒說你就知道了,出葉不愧是神明,好厲害!」

一道與現在源頭大潭之水同樣灰濁顏色的水流,在迪諾即將碰到出葉的肩膀時、唰的一聲飛濺散開,阻擋在雨神與精怪之間。
「出葉...?」

對方眼裡原本注視著自己時會出現的溫柔光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得宛如濃厚雲雨的灰暗眼瞳。

靜默的出葉一晌後、高舉著單手片刻,那些降著雨的雲便都跟著他的腳步開始移動,他不再看著滿臉疑惑的藪鳥,沒有半點猶豫的踏入了水位還在持續高漲的源頭大潭,「出葉!等等!幹嘛突然要走啊!」

「而且你要走水潭的話本大爺也沒有辦法陪你的啊!」迪諾著急的大喊著,他衝向前去想要抓住出葉、要是動作再慢一點,對方走到水位太深的地方,他也就沒有辦法了,「不要再過來了...迪諾。」
就在迪諾一腳要踩進潭裡時,雨神的聲音彷彿穿透了重重雨聲,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裡。

出葉已經走到了水深及腰的地方,他拉下了帽兜、好讓聲音能清楚傳達出去,即使是雨神,少了衣物的遮蔽,在這大雨中也會被淋得有些狼狽,出葉就這樣頂著大雨看著迪諾「你知道其他精怪都會想離我越遠越好...對吧?」「本大爺知道啊!那不就是大家太緊張了嘛!」

迪諾站在岸邊扯著嗓子大吼,其實雨雲已經都集中到了出葉的那頭,但即使是站在已如此細微的雨絲當中,胸口還是冷得不得了。
「那是...本能喔,迪諾。」距離出葉已經不算近了,加上下著雨的緣故,照理來說他應該是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的,可是迪諾可以肯定,雨神、出葉,現在絕對不是笑著的。
「啥?」

出葉又往潭中走了幾步「之前的雨季,你見過下完雨之後,山突然變了樣子、湖或是潭也跟著移動的情況嗎?」迪諾搔了搔他被雨水浸濕後頭髮全服貼的頭想著,一眼瞄到出葉越走越遠,他忍不住邊吼著回答邊踏進了大潭裡去,迪諾踩進潭裡的水波漣漪被掉落的雨水干擾,一會兒就散掉了「看過啊!幾個年老的精怪還說過他們差點被淹沒了呢!」

「沒錯...每到雨季,雨水就會落下一定的量來調節這座山谷的水源,而我的工作就是持護雨水、並且改變需要的一切來達到調配的目的。」
迪諾停下了動作專心的聽著出葉的說明,而對方露出了他曾見過的那個、讓自己心臟也跟著發疼的寂寞微笑。

遠方的山壁傳來巨石崩塌掉落的轟隆聲響,雨神的頭向後了幾度、隨即轉正「我擁有改變這座山谷的一切、以達到護持雨水的使命,只要是必須的改變,不管是山壁、巨石或是湖,我都能讓它們消失或移位。」「那又跟大家要避著你有關嗎?」迪諾提出了疑問。

「因為這就是我的使命,無關我的意志,只要是必須的改變,在我的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會照著改變就位,」看著迪諾依舊困惑的歪著頭,出葉露出了一抹苦笑「這就表示你繼續在我旁邊的話,你也會被捲入改變,今年會產生一個巨大的堰塞湖,最輕的情況是你暫時不能凝聚成人的外貌而已。」

喔...
發出了一聲驚嘆,迪諾像是終於明白似的點點頭「簡單來說就是出葉你,需要把山谷的東西搬來搬去調整水源,所以我跟你靠太近的話、就會像那些石頭一樣,有可能掉下來或是撲通掉到水裡?」
出葉微微頷首,然而他沒料到的是迪諾竟然一臉放鬆的笑著朝他半跑半遊了過來。

雨神來不及再次凝聚水流阻擋精怪的靠近,他就這樣呆呆的被迪諾開心的一把抱住。
「早說嘛!還好本大爺沒走,不然誰陪你一起完成使命啊?」「但是你會被捲入山谷的巨大轉變之中啊迪諾!最壞的情況你還可能─」出葉忍不住提高聲量回應,卻被迪諾打斷了。

「出葉不是說了,最輕的話本大爺就只會暫時不能變成人的樣子而已?」放開了出葉,迪諾拍拍他的肩膀,一臉自豪的用大拇指比向自己「本大爺的運氣一向很好喔!雖然對大家有點不好意思,但本大爺陪陪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雨神,他們應該不會跟本大爺計較的啦!」

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回答的出葉、頓時感覺到有股熱流從眼眶中滿溢而出,幸好雨不斷的下著,迪諾並沒有發現到他哭了,出葉拉起了帽兜、遮住了自己哭泣的神情。
「雨季再幾個...日月交替就會結束了,到時候東邊的山谷會崩塌至少一半。」
「嗯,那就代表大爺還可以陪出葉你這幾個日月交替的時間吧?」

從水中撈起對方冰涼的手,迪諾開心地握住出葉的手掌搖晃著,頭一回在雨季的使命中遇見了願意與他談話且沒有遠離的人,雨神默默的下了一個決心。
「那我就跟你說一個...不管你在哪,我都一定會知道你在喊我的名字吧...」
「喊出葉沒用嗎?」「...這個名字會更快,而且只有你知道,所以我一聽就知道是你了。」
「喔喔好好好,本大爺會好好記起來的!」

於是雨神將他的真名告知了藪鳥精怪,出葉與迪諾就這麼一起作伴巡視著山谷、在彷彿永遠下不完的雨當中。

而雨季結束的前一晚就如同出葉所述,東邊的山谷傾覆了一半、河流源頭不遠處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堰塞湖。
大部分的精怪與動物都本能的逃離了,只有少部分的山谷住民受了傷,而那髮色如翠羽的年輕藪鳥精怪,據說那晚正陪著雨神巡視到了東邊山谷。

「是嗎...真的可惜了那孩子努力多年的道行啊...」「少了那傢伙的喧鬧確實是有點冷清呢!」
然而在自然中誕生成型的精怪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就像是迎接雨季時一般尊敬沉默、他們也默默地送走了帶來整年足以滋養山谷住民水源的雨神。


自從迪諾和出葉遇見之後的幾年,雨神恢復了往常降臨山谷巡視護持時的沉默,唯一不同的是山谷間已經不再有那蹦蹦跳跳跟在他身邊的藪鳥精怪身影。
寶藍色澤的銳利水波清澈的竄向天際,如同龍一般的衝向空中、沒入雲裡,然後山谷下起了更大的雨。
出葉的神情在潭面波光的反射下顯得格外寧靜。
「等待這件事...我還滿擅長的喔,迪諾。」



「是說今年的雨季要來了嗎?」感受到山谷開始頻繁的下起了綿綿的細雨,剛成人型沒幾年的精怪詢問著旁邊的精怪,對方還沒應,另一頭已經成人型許久的精怪剛好聽到,順口就答了「你如果聽到有隻藪鳥開始出現在山谷鳴叫,那就代表雨神就要來了,動作得加快啦!」「沒錯沒錯!」另一隻年老的精怪也跟著答腔,眾精怪就在此時聽到了一聲高而圓潤的鳴叫。

「shi──tou─」一抹翠綠劃破開始迷濛的藍天,高聲宛如歡唱「shi──tou─」

「來啦來啦!腳步加快吧!」眾精怪望向那發出響亮歌聲的鳥兒一路振翅前行,開始移動起了腳步。


那隻藪鳥開心的鳴叫著、在無盡的雨絲當中飛到了河水源頭的大潭,在那裡有著他要找的人,他再次高聲的鳴叫著「shi──tou─」
「我到了喔...迪諾。」

雨神露出了笑容,他將手臂平穩的伸向前去,那圓滾滾的翠綠色鳥兒就這樣親暱的停駐到了他的手上。
出葉讓迪諾的小小鳥喙貼近在臉龐上磨蹭了幾下,開始了他在雨季的工作。

雨神總是會和藪鳥一起降臨,每一年、每一年。



謝謝南爺跟我一起討論,當初腦洞這篇開頭很歡樂,不過想到後續我的腦就跑出了這樣的東西〈安定的腦〈##
好久沒打這麼長的篇章了,希望沒有太難閱讀就好,話說最後的安排跟結尾我自己還滿喜歡的、打到還差點哭了><〈到底

雖然一整組超架空,但是覺得出葉跟迪諾就是這種感覺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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